《肖沃奇怪故事集》

◎ 利奥波德·肖沃/著 广西师大出版社

·宋晓杰

我不知道它应该是科幻故事,还是童话作品,但版权页写着“儿童故事”。是爸爸讲给儿子的故事。一定是有趣的故事吧?可是,儿子却说:爸爸讲的故事都很傻。而且,爸爸特别不擅长画画。如果让他画一只大象,画出来的东西根本不是大象。只有爸爸告诉我他画的是什么东西,我才看出来,而且觉得他画得还不错。看看!这种既幼稚又率真的文字,不知不觉为我们打开了一个美丽的新世界。

利奥波德·肖沃,1870年生于法国里昂,他的头衔众多:医学博士、耳鼻喉科医生、小说家、儿童文学作家、插画家、雕塑家。相信哪种职业都可以让他活得很好。他的前半生的确家庭美满,生活幸福,体面而荣光。可是,他45岁那年厄运找上了他,他及家庭的命运转入另一轨道:先是16岁的大儿子溺水身亡。接着,妻子抑郁成疾,匆匆离世。四个月后,他给自己最喜欢的小儿子鲁诺做了一个手术,孩子因此不幸染上败血症,结束了12岁幼小的生命。天妒英才吗?接踵而至的沉重打击让他无法继续行医,余生全情投入到艺术创作之中。这本故事书遵照儿子的意思,是他将自己早年编写、讲给鲁诺听过的15个故事配上插画,使之成为独一无二浸润着浓浓父爱的特殊艺术作品,就连他的挚友高更、纪德都对他的艺术创作给予了极高的评价。1940年,他以70岁高龄组织接待“二战”中的难民,积劳成疾离开人世。2020年7月,巴黎奥赛美术馆举办了“肖沃艺术展览”,以纪念这位卓越的艺术家。

这本书的特点之一:与儿子的对话便是序言。原谅我大段大段抄录书中对话,只是因为我无法概括它自身的美。

特点之二:把生死等看似悲惨、离奇的事情,直接展示给孩子。上下两册共收录15篇肖沃作品,另附一篇鲁诺作品。《锯子鲨和锤子鲨》《母鸡和鸭子的奇幻旅程》《嫁给了松鼠的乌龟》《孤独的老鳄鱼的一生》《绝顶聪明的卢尼熊》《一次只能吃三个小孩的大树》《在象鼻子里长大的小蛇》《温柔的大蜗牛》《本性难改的食人鬼》《被大蛇吃掉的貘》《游到南极又到北极的小海豹》《神奇名医河马坡坡塔姆》《主狗公“蛞蝓·短腿”》《男孩罗伊特》《变大了的小鱼》。《附录:大灰狼和乌龟》是鲁诺讲的。从16个故事的标题便可以看出,这里涉及到生死、爱恨、生命与灵魂等等,有可爱的、童稚的话语,有智慧的、深邃的内涵,有文字传递出来的知识、道理,也有深藏期间、溢于言表的浓烈情感……其实,这是他们对世界的认知,对情感的体悟,对人生的有效解读。

特点之三,作者木刻版画式的插图与文字相得益彰。黑白的线条、色块有十足的年代感,遥远感。有时,对开的两页只有寥寥几笔的一人、一象或一蛇,有时则是一幅完整的某个乡间的风俗画、某座城堡的繁复建制。有时是密密麻麻的一满页文字,有时则是居中的一行;有时是俩人略显啰唆的反反复复的对话、叠字,有时则是充满深度的、只有小孩才能道出的人类“原初”的慧言。或长或短,可甜可咸。浅,但不肤浅;笑,也不是硬挤出来的笑。对!后一条也正是第四个特点。

特点之四:搞笑。令我笑出声的一篇是《温柔的大蜗牛》:“爸爸,不好了。”“怎么了?出什么事了?”“我分不清哪个是我喜欢的那只蜗牛了。”“你说什么?”“我是说,在那两只蜗牛之间,我看不出哪只是我原来喜欢的蜗牛了。”“这样啊。那可是坏菜了。你看要不然这样,你同时喜欢它们俩。这样你就可以继续喜欢你原来喜欢的那只了。”“你这次的主意也不错。真是个好主意。爸爸,你挺聪明的。”“我知道。遗憾的是我不是一直都聪明。”“我觉得这次你的聪明能保持下去。”后来,一直下雨。有一天,忽然发现盒子里就剩一只蜗牛了。鲁诺冷静地说:“留下来的肯定是我喜欢的那一只。它一定也喜欢我,所以绝对不会走掉。”从那天起,鲁诺开始给盒子盖上盖子。暑假快结束时,鲁诺把心爱的蜗牛放走了。我们回到了巴黎。这情景,多像我们在乡下的奶奶、姥姥家度过寒、暑假,放下阶段性的快乐,重回城市和校园。那种感觉太美妙了。孩子在成长记忆中,记下的多是这种美妙。

本书适合幼儿园大班或小学低年级的学生看,最好是与爸爸一起读。因为每个故事都是“父子对话+故事”这种结构,可以边读边看边聊,夹叙夹议,发散型思维,加强边缘学科与知识的巩固、学习与融会贯通,这对孩子的智力开发大有裨益。当然,读它也有一定的难度,不是说教,不是填充,是相对小众的领域与内容,带有启发性,更适合平时总有稀奇古怪想法的小男孩,与博学多识的爸爸一起互动——在周末充满阳光和花香的书房里,在围炉夜话的沙发上,在芳草茵茵的草坪上,总之,在你们喜欢的随意的什么地方,享受阅读的乐趣吧。